银盐SPACE主理人良岑:其实我是一个摄影师

2020年04月27日 阅读 391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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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二十岁的时候,觉得自己将来会是一个特别牛逼的摄影师,结果很显然是破灭了。有时候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摄影师还有一个原因,这个门槛太低了,大量图像的泛滥,我无从分辨,与我理解的摄影师相距甚远。但是这种碎片化的图像非常适合这个时代,它不需要什么思考,更谈不上什么思想。

2008年早期作品

多年以来,照相机和我的关系变得若即若离,它不是我日常的必须。但它是我记忆的一个出口,像魔术一样,捏造了一个现实,这个现实似乎才是我所理解的现实。生活本身充斥的魔幻和荒谬,相机是在编制一个谎言,这个谎言我们不会戳穿,而是沉迷其中。当我第一次举起相机透过取景器观看的时候,主观的移动就已经背离了这个世界。

2013

我的大学是摄影专业,四年的摄影的教育,着实让人感到疲惫。直到有一天,我渐渐看懂了罗伯特·弗莱克的《美国人》,才真正意识到影像满载的自由和讽刺,以一种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将现实冷静的呈现在眼前。不讨巧、不取悦,那看似无招胜有招的图像一次又一次的抽打着我。这时候我清楚的知道,摄影,要在路上。

2013

我试图流浪,听着大巴车里放着时下最流行的网络歌曲,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,路过村庄,路过山脉与河流,一张张形形色色的面孔从我身边划过。我喜欢看有戏剧性的装束和脸庞,带有种猎奇的心理,渴望他们能走进我镜头,寻求着新鲜的刺激进入我的身体,打开一个陌生的世界。我不停地揣测着每一个人的面孔,漫不经意的眼神,使我错乱和不安,甚至恐惧和危险。不同的地方,气味都变得异常,我每天带着十分的好奇与热情来迎接进入我镜头的人和风景,它们之于一个客观的现实是琐碎无序,甚至无聊。但之于今天的我看来,那可能是最好的纪念。

远离都市的游走,很多时候带给我的不是喜悦,而是一丝悲凉。这悲凉带有一种浪漫,像现实世界的一剂春药。有一张照片,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行走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他头戴礼帽,手拎常见的大号蛇皮袋,很体面,但又有一点不合时宜,他是从远方归来,还是这里就是他的远方?我无从考证,那一刻,也许他就是我,我就是他。

2013

我们的记忆会出现偏差,但是摄影不会,不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。拍摄的过程看似在寻找一个新的世界,其实是在慢慢地寻找遗失的自己。当再一次看到过去的很多照片的时候,也会觉得这个年轻人拍的还不错,尽管距离牛逼还差很远很远。但这是一个非常宝贵的经验,这个经验告诉了我如何从自己的视角来观看这个世界,摁不摁快门其实没有那么的重要。我喜欢生活中微妙的细节和距离感,这也决定了一张照片的成败,在我还有这种观察能力的时候,时常会安慰自己,嗯,我也还算是一个业余的摄影师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