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 年的最后一天,三好坏男孩的录音室进行了一场“声势浩大”的采访:来自《云端》杂志的提问者 3 人,受访主播 4 位,1 名远道而来的热心粉丝在暗中观察。
主播大肠,大眼睛,说话时总会很认真地看着对方。
主播高玄,个儿高,外表有点冷峻,爱穿皮衣,爱骑摩托。
主播小明,长发略微蓬松,斜扣一顶滑板帽。

主播高玄 | 主播小明
主播和平 | 主播大肠 | 主播小佛
那时节,北京早已通了暖气,大肠和小明穿着拖鞋,高玄则穿着厚厚雪地靴。
“为什么你在屋里还穿这么厚的鞋?”
高玄 :“哎哟,我虚啊!”
几乎同时,大肠和小明异口同声打趣道: “他虚!”
这几位主播,常在不经意间就能营造出群口相声的效果,三个人笑得音量喜人。还有一位,当时没有来,他是法定代表人和平。后面他来了,悄悄地走进屋子,戴着眼镜,看起来挺稳重。来了之后就懒洋洋地倚在摆着密密麻麻酒瓶的桌子边,偶尔插话,经常性地“捧哏”。
2020年12月,三好坏男孩的这四位主播,对杂志要刊登关于他们故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呢?
统一编辑信息,改换称呼,发送内容:一年不见,三好坏男孩今年怎么样?我们准备刊登三好坏男孩的故事了,请指正。
大肠:好的,今年除了旅游项目受到一些影响,三好其余的项目没什么变化。
高玄:嚯,多长时间了?我以为你的稿子被主编“毙”了呢。
小明:好的,我把稿子发群里,我们一起看看,辛苦了。
和平,没给回信儿。

本文作者 晓澍
六 人 成 团
三 好 集 结
三好坏男孩是网络播客,常驻主播有四位:大肠、小明、高玄、和平,还有两位:小佛、魏先生,不定期来参与节目录制。
六个人都是什么关系?高中同学、大学同学以及朋友的朋友,总之都是熟人,全是北京长大的孩子,爱“臭贫”,喜欢“攒局”侃大山,有着勇于“自黑”也擅于“黑”别人的热情。
大肠说:“聚会上,大家都爱聊天,聊的话题,就像是篝火,每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往里面‘扔劈柴’,再喝点酒,火就越烧越旺,聊得特别有意思。但是发现一个问题,聊的这些话题,等这个时间过去,就消失了,而且再也不会有。”
想把有趣的聊天内容长久地留下来,于是 2013 年,三好坏男孩成团了。曾经从事广告行业的大肠、新东方雅思口语教师小明、时尚杂志编辑高玄、广告公司导演和平、设计师小佛、淘宝店主魏先生,成立了被他们称为“正经人播的看似有点不正经的电台”。
为什么取名三好,据说是因为这几位从来没有当过三好生,心生向往;也可以是另外一种解读:最早的主播团是三个人,北京话里,三就是仨,“我们总觉得人没有绝对好,也没有绝对坏,在某一个阶段或某一件事上,大家都是又好又坏,所以我们的名字也可以这么说,仨,好坏男孩。”
据《中国博客类应用与播客类应用发展概述》,2013 年,正是中国的播客行业初生向好的时期。人们开始将注意力投向一些用声音传递内容、表达个性的平台。生活节奏飞快,人们很难有时间和精力去接受大量的信息,当有一个媒介,突破各种职业、知识体系认知的障碍,降低了接受信息的门槛,人们在上班路上、拖地、洗碗时,随时可以得到一个声音的陪伴,不再受场所限制的时候,播客被越来越多人选择成为必然。
“ 我 每 天 早 上 会 笑 醒 ,
那 我 根 本 就 不 害 怕 死 ”
三好坏男孩有一群忠实听众。采访当天,正好遇到一位从上海到北京参加“三好听众聚会”的男孩,他 正斜靠在录音室的电脑桌前,看起来对环境毫不陌生。
小明笑着说:“我们的听众特别有趣,听众们自己组织了聚会,安排好了,给我们几个主播消息说你们来不来?你看 ‘命令’我们呢!”
把听众不当外人,让听众也不把三好当外人,是三好这群主播做电台录节目的初衷。
上海听众男孩,对几位主播“都挺喜欢,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”。
“三好坏男孩的主播们很真诚,没有什么人设,所以听众对我们有信任感。他们会把三好当成‘树洞’,诉说各自的经历。有些后台留言打印出来,能打满三五页 A4 纸,写得特别详细,还有听众把法院判决书都拍图给我们看。我们四位主播轮班,定期回复听众的留言。从来不设置自动回复,这是对信任我们的听众,最起码的尊重,不能辜负人家。”

在三好坏男孩的节目中,会听到“芸芸众生”。
有一位嘉宾,因为打架犯了伤害罪,曾在监狱服刑,出狱之后希望将自己的经历讲述出来,警示世人。在主播们的眼中,这个曾经冲动犯错的年轻人“希望找一个信得过的平台,把心中最后的愧疚说出来,完成救赎的最后一步”。
平常总是互怼的几位主播,录节目时,又有了另外一种状态。
大部分时间,是听嘉宾讲述分享,大肠负责控制节奏、引出话题;高玄分析问题角度很特别,音调冷峻;小明老师听起来是性情中人,感性的抒发多半由他阐述,有时候还带着点粗口;和平的声音听着很沉稳,多有感而发,有点举重若轻。节目中少有“非黑即白”的道德评判,有的是客观看待人物和事件的同理心,四位主播努力为嘉宾构建一个安全的、畅快的表达空间。
为保护隐私,节目中隐去了嘉宾真实的名字,目前嘉宾已经回归正常社会生活,主播们希望帮他宣传一下目前的工作,被嘉宾婉拒。或许找一个出口,讲出故事,正是他最希望得到的帮助,而三好的主播们,也希望借助这期节目,让爱冲动的年轻人能冷静下来,不要因一时冲动毁掉美好的人生。
而另一次录制,在采访完高高、石波后,三好主播们的心灵“受了创伤”。这对夫妻,数年前从上海辞了职、卖了房,买了条双体帆船,开始了海上生活,到处流浪。主播们回忆道:“当我再一次用‘勇敢’来表达钦佩的时候,高高一席话竟让我有点语塞,她说:很多人都说我们勇敢,能放下那么多去过一个与世隔绝的生活。可是每天清早出门深夜归家、在都市里扛着重压、连节假日都在工作的你们,不是更勇敢吗?”
“之前录完一期节目,主播们和嘉宾一起吃吃喝喝,然后就各自回家。录完这一期节目,我们当时都没走,都坐在那,说人家日子怎么过得那么潇洒?也问了嘉宾一个很现实的问题:没有医保、社保、无现金,你们会不会害怕死亡?”
嘉宾回答:“害怕死亡,是因为有遗憾,因为没有畅快地以自己最想要的方式度过一天。但我现在每天都是人生最想要的最畅快的生活方式,每天早上会笑醒,那我根本就不害怕死,每天都是最好的。”
听了这句,三好主播觉得太震撼了。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很受触动。”
三好坏男孩采访过很多人,无论是时尚人士、医生、心理学家、环球旅行的博主,还是从事很多人难以预想职业的人物,在三好坏男孩的小录音室里,他们被平等相待,平静地袒露心声。走进录音室,走出录音室,只隔着几个小时的时间,看似什么都没有改变,却又变了许多。

北 京 侃 爷
嬉 笑 怒 骂
侠 骨 柔 肠
直到 2018 年,三好坏男孩才有了一个相对稳定、环境不错的录音室。条件最差时,他们在地下室录音,“几个人在热火朝天地聊着,对面就是狗屎”;后来辗转到“速 8”酒店里录音,每次约录节目,都会把嘉宾尤其是女嘉宾吓一跳……这些戏谑的往昔片段,从这四个男人的嘴里讲出,穿插着插科打诨,妙趣横生。
在三好坏男孩微博置顶的文章里,写着他们为“宠坏了三好”的听众们写的话。
猜猜,下面这四段,分别出自谁的手笔?
“我很享受大家带给我的快乐和陪伴,有人倾听的幸福,犹如身在九霄,如梦如幻,每一次一见如故,每一句内心的倾诉,沉甸甸,美滋滋,但我愿意倾听,愿意尽我对这个世界浅薄的认知,给你最真诚的反馈。真诚表达,至良知,为你,千千万万遍!”
“你们像繁星一样璀璨,用无数的热情照亮我们每个人,把激情点燃。”
“半个轮回之前,一通电话:
- 咱做个电台吧,我有一哥们儿,干录音的有设备。
- 行。
- 我们的生命因为各种各样的机遇而变得有趣。”
“我肆无忌惮的笑声可能大多留在了这里,希望你们也能像我,把放肆的笑留在三好。微笑嘛,就留给正常的生活吧。”
正确答案是:(依次)大肠、小明、高玄、和平。
这几位 “京城侃爷”,都藏着敏感、丰富的内心。
8 年前缘起“仨好坏男孩”,8 年后依然 “三好、坏男孩”。当节目片头一段北京味儿的念白响起,被三好主播称为“三好世界范围内的各大收视体”的听众,一定心领神会:“这几位又来了!”
“一路喧嚣,六根不净 ;而立无影,不举有时;酒后回忆断片,酒醒现实失焦。三五好友,三言两语,堆起回忆的篝火——怎料,越烧越旺。”

哈,感觉好有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