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岳:世界可能毫无意义,但你可以让人生值得

2020年10月03日 家居生活 阅读 3199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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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网上,看到写旅行家谷岳的一条朴实又煽情的微博:“是谷岳啊,小学时期的我,会在晚饭后蹲点旅游卫视,守着他的节目首播/重播。”

文| Lei 图|受访者提供

11年前,骄阳当头,两个晒得黝黑的人坐在高竖的路牌下,一条笔直的公路通往远方……这是《搭车去柏林》中出现无数次的场景;2019年的夏天, 谷岳又被“无人区”三个字吸引,和俄罗斯搭档骑着摩托车,从俄罗斯的楚科奇地区到达北冰洋,随后又穿越到白令海峡。这位旅行“老炮儿”,也有始料不及的境遇,“忘带换洗内裤了”,于是有了一次近一个月没穿内裤的“奔放”旅行。

没错,依然是谷岳啊,那个替我们到处旅行的人。

在人群里,瘦高的谷岳极其好认。深古铜色皮肤,两只大眼睛特别醒目,标志性的马尾辫变成了齐肩烫发,红格子衬衫,两条长腿架着松垮的牛仔裤,可能是因为长期负重走路的关系,谷岳走路微微前倾。这副打扮,像是随时可以出离城市,说走就走。

因爱之名穿越16000公里

从北京到柏林的直飞飞机航程只要9个多小时,谷岳却搭车走了3个月,全程16000公里,汽车、卡车、拖拉机、三轮车、马车……带轮子的交通工具基本都搭过,一共搭车88次。谷岳在公路旁无数次竖起的大拇指,成为很多年轻人心中追寻远方的一座灯塔,再加上漫长艰辛的旅途,被披上了爱情的外衣,那些怀揣流浪情结却没有勇气上路的人,把《搭车去柏林》当作了浪漫寄托。

“搭车去柏林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,只是目的地有当时的女友伊卡在等我,给了我一些动力,但是对她来说还是很担心我,毕竟中途还会经过伊拉克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。”十年后谷岳回忆道。

2010年《搭车去柏林》播出后,让很多人知道了世界原来真的很大,旅行可以这么“燃”,而有勇气走出去,又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。

谷岳说“完全没想到搭车去柏林这件事会有这么大影响,当时感觉可能中国人对于生活的认识太过单一了,其实生活可以有很多种方式”。《搭车去柏林》成了他的人生转折,谷岳放弃了稳定的工作,开始了环球旅行探险。

“如果不出去走走,你或许以为眼前的就是世界”“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件事,全世界都会帮你”“有些事你现在不做,一辈子都不会做了”。这些金句也因为纪录片的热播被驴友们奉为圭臬。

十年过去,这部纪录片在豆瓣上的评分仍然高达9.3分,是目前评分最高的国产纪录片之一。

为旅行而生

2020年4月10日,北京什刹海,谷岳写了一句:“夜里十点 ,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了,对岸人打个喷嚏都一清二楚”。

北京,是谷岳旅行的第一站。

谷岳讲自己的旅行故事,声音平缓起伏不大,这些惊心跌宕的异域冒险,用一种近乎平静的调子讲出来,反而营造了一种“反差感”,给想象留足了空间。

1980年代的北京街头,才上小学的谷岳心里住着一个“野孩子”,喜欢骑自行车穿行整个城市。最野的一次是在7岁那年遇上北京马拉松,公交停开了,他一个人偷偷溜出家门穿过景山、绕过故宫、暴走天桥。家里人急得到处找,最后才知道他一路走去了姥姥家。

跟随母亲移民到美国后,大学去意大利当了交换生,离开家之后突然感觉很自由,在一个完全新鲜的环境里,谷岳那颗向往外面世界的心终于蓬勃生长。于是他背起背包,一路旅行。沿途去了土耳其、希腊等地,没钱了,又去伦敦打工。

2012年他完成了“不带一分钱”的旅行,身上分文不带用51天的时间从北京走到了四川大凉山;2014年带着北京“的哥”去印度,买了头骆驼徒步塔尔沙漠;2016年骑摩托车穿越俄国革命时期由犯人修建的“尸骨之路”;2018年开着一辆国产SUV,从非洲最南端好望角一路开到北端的埃及金字塔,花了3个半月,穿越了整个非洲,谷岳的旅行变得越来越“硬核”。

谷岳说:“对旅行的热爱,让我看到了这个世界,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和可能。”

一段段陌生环境里的奇遇,艰险环境中“又虐又酷”的体验,还有那些狭路相逢、一拍即合的思想碰撞,为谷岳带来了一种新鲜的体验,在旅行中,仿佛身体和精神得到完全属于自己的“光荣之路”。

旅行的魅力不在于去过多少个地方

有粉丝在谷岳微博里留下了这样几句话:“《搭车去柏林》为我打开了看世界的窗户,十年后的我,虽然还是个普通人,但是一直心怀远方,缓慢积攒着行走世界的里程。”对于大多数人,说走就走哪那么容易?

对此,谷岳不太认同。谷岳笑说:“任何东西都有惯性,旅行也一样,就跟工作似的,或者做作业似的,你把作业放一边的时候,是永远不会开始的,旅行也是。最重要的是迈出第一步。给自己买了机票、退不了钱了,你可能就横下心去了。”

想改变,才最重要。

十年后的谷岳,也变了些。据他自己说,人过四十,发现身上容易长点赘肉了,在经历一段艰苦的长途旅行之后,身体也自然地想要安逸地歇上一歇。

谷岳的改变还有从10年前的独自旅行,到成立了自己的旅行俱乐部,开始分享旅行。为了赚钱生活当然无需讳言,另一部分原因,是为了带上那些 “心动几年却从未走远”的人们,走出原有的生活圈,去外面的世界探个险。

现在很多人旅行,主要目的就是拍照、打卡、发朋友圈,谷岳对此“不太感冒”,他觉得旅行的意义是过程不是目的地,是投入时间和精力去发现自我。谷岳设计的旅行路线,总带点“不安分”,比如去刚果(金)看火山,去东非看大迁徙,对于跟着自己出去旅行的人们,在出发前,谷岳总会告诉大家,会有很大的体力消耗,会遇到挑战,最重要的是,期待不要放太高。平常心接受变化,也是属于旅行的一部分。

虽然已经到过90多个国家,但谷岳觉得数字并不重要,“去过的地方越多越远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有多大,自己根本走不完全世界,甚至连中国都不可能走遍。”很多认知上的边界,只有行动能够打破。直到2019年,谷岳才知道人类也能到走到俄罗斯的楚科奇这种无人区,走近之后深入了解才发现原来那种独一无二的美,眼见才能为实。

世界这么大,总促使着谷岳为自己制订新计划:2020年,他想沿着中国边境界外走一圈,沿着国境线外从蒙古草原到阿富汗、巴基斯坦,再到印度、尼泊尔、缅甸……“中国人可能对欧美很了解,但对周围邻居却知之甚少,他们是怎么看待我们的?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和区别?”

2020年春节,谷岳带着家里的亲戚们去了斯里兰卡,因为新冠疫情,回国后,在大兴的酒店里,又进行了14天隔离,这也算最特别的一次“旅行体验”。在谷岳自己拍摄的视频里,常年风吹日晒的“糙汉子”,因为无聊在床上来回打滚;听到送饭的敲门声,立刻双眼放光,“呦呵,今天还有鱼呢,这大鱼头看着真棒”;用酒店的窗帘当道具进行cosplay;手捧朋友送来的鲜花,深情远眺;让网友们品评一下,自己是要留胡子还是刮胡子……这场最不轰轰烈烈、最平静的旅行,仍然被众多关注谷岳的粉丝注目着,平淡小事变成了一场很多人参与的快乐项目。

人生路上受到的这些来自陌生人的关注,也让时不时对人生还有点迷茫的中年人谷岳,感受到更多的期待。

“也许世界和宇宙就没有意义,我们只能让人生过得值得一些,一个是实现自由的精神和生活方式,但年纪太大之后我们做任何事情其实是想被别人承认和喜欢,希望朋友亲人都接受我们爱我们。真正的幸福或者是在自由和被承认之间达成一定的平衡,那是最理想的生活状态。”

谷岳说,“因为生活也需要平衡,不能像以前连续两年都在路上,那样会失去热情甚至感到疲劳。”于是,旅行的方式在默默改变,对频繁去发现新鲜事物已经没有那么大兴趣,而是想更深入地去了解每一个地方,比如在每个感兴趣的地方生活一段时间。

接下来的十年,谷岳想继续带着旅行俱乐部的人去世界各地体验,不再孤独的旅行。“我的人生有时候每隔两三年都会对未来有些迷茫,但是这个我已经接受,可能迷茫给我动力去寻找人生更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。”旅行,解决不了生活是什么这个大难题,只是会让你发现自己、善待自己。

就像凯鲁亚克说过的,“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,不过没关系,道路就是生活。”